齐云努力地睁眼睛,眼皮沉重得像盖了一床被子,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张开一条缝。就透过这条缝,她费力让眼珠转了几转,才在一阵晕眩中确定了一个事实:她现在躺在村长家长家用来待客的厢房里。
房间里大概点着炉子,颇有几分温暖如春的感觉,对于连续一个半月居住在阴寒潮湿的教师宿舍的齐云来说,在这间屋子醒来应该是惬意的。
不过齐云现在可没有心思来体会这种惬意。这不仅是因为她现在全身、尤其是手臂和脸、颈、背周围全部被蜂蛰得又麻又痛又痒又沉,同时也是因为她一恢复意识,就首先为自己陨落的“师道尊严”而扼腕叹息:“这下全完了!”
一阵热辣辣的触感,仿佛有人把烧红的烙铁放置到她的脸上,齐云疼得猛然坐起身上,咝地吸了口气。
尽管只有半寸多宽的“视野”,齐云还是勉强地看清了,坐在她身边的是犇娃的大妈,她正用一些白白的糊状的东西往齐云被蜂蛰了的地方涂,齐云很快反应过来这些白白糊状的东西就是使她有如被炮烙感觉的根源。
看齐云狐疑地看着自己,犇娃大妈又紧张又惶急,陪着笑脸说:“齐老师,我给你用蒜敷一敷,消肿不说,也能让这蜂蛰的地方不落疤。”
一听说“不落疤”三字,齐云迅速乖巧地躺下,一迭声地说:
“大嫂,您快帮我敷吧,不疼,半点也不疼。”
于是她再次体验到了被炮烙的感觉。虽然齐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给她敷蒜的那双手极尽所能的轻柔与善意,可却仍使她痛不欲生,大妈边帮齐云消肿,边在她耳边说:
“犇娃他大伯把他锁在家里的杂货棚里,一直没让他出门,寻思着等齐老师伤好了,看着怎么整治一下这个死娃子。”
齐云一阵脑仁疼,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咳……算了,他是个孩子。”
“算是不能算,齐老师,”犇娃大妈一迭声抱歉地说:“这要是犇娃的亲爸在,非把他吊在房梁上用皮带抽一顿给你解气不可。现在他爸妈不在,咱们不能皮带抽他,可也不能算,老师你说怎么收拾他,咱就怎么收拾他,非得给老师出了这口气不行!”
齐云没有说话。在被野蜂蛰的时候,她听出是犇娃带着几个男生又去而复返,把她从野蜂的袭击中拖了出来,而且如果没有犇娃把她按到村口的薄冰封住的小河里,她还不知道要被蛰成什么样子。犇娃只是个孩子,也并非不善良,虽然这个孩子让她很头疼,非常头疼,可是她现在并不想要出气,她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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